ucchi

【沈来】水中月

*替身文学🈶

*无彩蛋,放心食用

*梗和图来自vb宝贝蕾拉

*私设背景混乱,勿挑刺




1.

“先生,吉川先生邀您周五晚七点在平川屋用餐。”

“嗯。”



沈图南没想过会在这种场合再见到魏若来。自从火车一别,六年再无那人的音信,五年前他曾收到雷鸣发来的密报,他颤着手将密码本翻了三遍,但纸条上的数字仍明明白白地指向他不想看到的那句话。


“魏若来已故。”


你们没有保护好他。沈图南心想。

他明知道,若来一直坚韧且强大,除了在他面前,其他时候更多充当的是保护者角色。他大概率为自己的信仰而死,不是任何人的责任,沈图南明白。

但他忍不住要怪罪,怪雷鸣将人带走却没有照顾好他,怪这世道让人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怪若来一心报国不顾自己的性命,更多的还是怪自己。


怪自己曾经没有坚定地和他站在一起。


否则。


否则至少我可以代替他去死。





“沈先生?”


吉川不太标准的中文唤回了他的注意力。沈图南笑着带过,举杯算是回应了吉川的宴请。借着酒杯的遮掩,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吉川身侧端坐的年轻人。


像。真的很像他。但不是。


他的若来,像天边柔软的棉花云团,像沈公馆后院里沾着露水的嫩竹,即使在和自己争吵的那些时刻,他也像一只龇牙的小狮子意气风发。


但对面的人完全不同。


如果非要形容,沈图南觉得他像某种精致的冷兵器,不那么抢眼,但又泛着致命的光,不小心也许就会被狠狠割伤。


吉川说这年轻人叫叶长风,是汪先生那边的人,办事干净利落,杀伐果决,最近带在身边帮他处理一点麻烦。


“沈先生可以叫我小叶。”


叶长生低垂着视线,对沈图南微微颔首,很乖顺的动作。旁边的吉川看着他,眼底尽是满意的神色。




声音也不一样。不是他。

沈图南内心最后一点希望也熄灭了,他兀自笑了笑。


也对,如果是他,如果是若来,怎么可能帮日本人做事。





吉川去洗手间了,剩下两人相对无言。


沈图南并不遮掩,他边喝酒边打量坐在对面的叶长风。对方似乎对他人的视线并不敏感,仍然保持吉川走之前的姿态,坐得端正,微垂着眼帘小口吃饭,似乎对这一切都不关心。


随着他咀嚼动作而鼓起的脸颊,让沈图南控制不住地想起魏若来。


他最喜欢看魏若来大口吃饭的样子,也曾为他一个人下厨。魏若来从不吝啬对自己的夸奖和崇拜,即使只是一顿简单的家常菜,他也会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说,先生好厉害,这个很好吃。


他也曾以为自己能一直为他洗手作羹汤。





“沈先生一直在看我。”

是很笃定的语气,不带有任何情绪,沈图南猜不出对方的态度。


“叶先生是哪里人?”

沈图南被抓包也并不否认,反而聊起别的。


“上海人”

叶长风换成了上海话回答。


“你……”

沈图南想说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但又觉得这听起来实在像蹩脚的搭讪。何况说了又能如何呢,长得再像也终究不是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沈先生是想说,我很像魏若来,是吗?”



沈图南握着酒杯的手突然收紧,他太久没有听到这三个字从别人口中说出,甚至顾不上控制自己的声音,哑着嗓子想问他,你怎么会认识若来?或者说他更想问的是。你就是若来,对吗?


“你…”


沈图南还来不及组织好语言,就被对面的人打断。似乎是看出了沈图南瞬间燃起希望和迫切的眼神,叶长风扯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语气凉凉地说:


“央行沈图南的关门弟子魏若来,叛逃到苏区为共fei做事,这种笑话上海滩还有人不知道吗?沈先生以为六年前上海有多少家小报社把这消息登在头条想打您的脸?七十八家。”


沈图南并没有因为对方恶劣的态度而恼怒,只是再次醒悟对面的人并不是魏若来,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连肩膀都垮了下来,仰头把杯中酒灌入口中,没注意到叶长风在对面盯着自己,脸上是晦涩不明的表情。



2.

第二次见到叶长风,是在医院里。


沈图南去看望老邓,路过隔壁病房时随意瞥了一眼便认出躺在病床上只露出一张小脸的人是叶长风。


他不请自入,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叶长风唇色发白,整个胸前和一侧手臂都裹满了纱布,看起来伤得很重。沈图南明知道病床上的人不是魏若来,还是忍不住心疼得发酸。


他想起很多年前魏若来为自己输血太多,连续下半个月嘴唇都没什么血色,最后还是张妈一顿顿营养餐给人补回来了。


而眼前的叶长风,比那时的魏若来情况还要更惨得多。沈图南微微凑近去看叶长风发白的面色,甚至没管住自己的思绪,开始回忆张妈当年都炖了什么给魏若来补身子,要不晚点让人给叶长风送一点。



回过神来的沈图南觉得自己有点不可理喻,不过是一个长得像若来的年轻人罢了,难道还能真去管他的死活不成?

何况还是日本人的走狗,若来在天上如果知道了会很生气吧。


他这样想着,正准备转身离开,床上的人却先一步睁开了眼,似乎是忘记了自己还在输液,迷迷糊糊就想撑起身子坐起来,手一动便扯到了输液针,发出小小的呼痛声。


沈图南的身体比思想更快一步行动,在听到对方喊疼的时候就伸手把人扶着坐起来,又连忙俯身去看输液针有没有移位,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才转头去看床上的人。


叶长风费劲地笑了一下,想道谢但干涸的喉咙又发不出声音。沈图南忙抬手示意他不必说话,继而环视了一下病房,床头柜空荡荡的,没有花篮、果篮,甚至连杯水都没有。他不知道叶长风跟着汪先生和吉川做事怎么会过得如此惨淡,只说去帮他打点水,心里盘算着去老邓那里顺点东西过来给这位重伤病人对付对付。



叶长风看着他略有些着急的背影,想笑又扯到脸上的伤口,最后变成一副古怪的表情。


他其实早就醒了,在沈图南按下门把手的那刻。如果这点警惕性都没有,他早就被人杀了千百回了。沈图南走近时他的左手藏在被子里握着枪,已经算好了要怎么躲开来人的攻击并迅速上膛开枪。


他听见对方在他床边停下,许久也没有动作。在恍惚中他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古龙水味,味道很淡,但他还是认出来了。


是沈先生。




叶长风很久没有被人关心甚至是照顾过。他生活在黑暗里太久,双手都沾满了血,无辜的、有罪的,他都难以细数。


沈图南看他的眼神很温柔,上次吃饭他就感觉到了。即使对方看的并不是自己,只是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他也生出了沉溺其中的念头。



3.

“老沈,我只是慢性病住院修养,你没必要一天来看我两回吧,行里已经闲成这样了吗?”


沈图南给人剥橘子的动作一顿,有些心虚。


行里工作并不少,甚至因为老邓住院,政风处的部分工作也需要他来把关。他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其实只是为了从老邓病房出来后右拐进隔壁房间,看望一下叶长风。



那日他从老邓房间顺了水和小零食回到叶长风病房里时,对方正眼巴巴地盯着门外发呆,没来得及换上平时的冷硬外壳。


沈图南窥探到的那一点点柔软毫不意外地击中了他,叶长风像是不断被打破后又长出新的坚硬外壳的魏若来,不似魏若来那般机灵可爱,但却让他更想探究那偶尔流露出来的脆弱。



叶长风刚睡醒时用上目线看人的样子,最像魏若来。沈图南常常选择午休时过来看他,看他缩在被子里的小脸,然后小声叫他:


“长风。”


一般叫到第二遍,叶长风就会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人,黏糊着嗓子叫他沈先生,然后眼神恢复清明,赶紧坐起来,回到平时硬邦邦的样子。



在每天的工作间隙,来医院照顾叶长风、帮他带点东西不知不觉成为了沈图南每天最期待的事情。


他不愿细想自己是真的想照顾叶长风,还是把他当成了其他人的代替。


我只是帮汪先生照顾一下他的人,情理之中。


他这样说服自己,试图把心里理不清楚的感情甩在脑后。


 

4.

叶长风是突然离开的。


 

沈图南照例来到病房时,房间里早已没有那人的踪影,像从来没来过一样。护士说他今天一早就办理了出院,一个人走的。


 

同济医院每天人来人往,此时病房里已经住进来一位和沈图南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妻子在一旁忙前忙后,不时埋怨几句,男人也都好脾气得应下。


 

很稀松平常的光景,也很幸福。他想起自己来看叶长风的这些日子里,他病房里从来没出现过其他探望者,心像被人揪了一下,突兀地疼了起来。


 

他私下调查过叶长风,不死心地想寻找他和魏若来的相似之处。但送到手里的资料看起来,这是一个和魏若来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日,籍贯,政治背景,学历背景,大相径庭。


 

唯一和魏若来相似的是——


 

都有一个未婚妻。

 


 


 

叶长风跟这个世界的联系很淡,资料里有关他人际关系的信息寥寥无几,父母不详,没有兄弟姐妹,唯一亲近的大概是经常与他一同完成任务的同事。


 

好像只是一个为了完成任务而生的趁手工具,随时可以被弃用,就像一把报废的枪。


 

明明也只是和若来相仿的年纪。

还是个孩子罢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图南有意无意在叶长风可能出现的地点徘徊,但一周过去也再没见过他。


 

不知道他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沈图南心想。焦躁的情绪让他有点坐不住了。


 

“善宾,你帮我约一下吉川,问他今晚有空吗,就说要谈日军军费的预算问题。”


 

“先生,您之前说今晚有私人聚会,不要帮您安排行程。”


 

沈图南顿了一下,想起今晚是和情报员接头的日子。

又想到叶长风出院的前一天也没跟自己提过一个字,许是并不希望二人有更多交集吧。到头来只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只好作罢。


 


 


 

组织交给他的任务是配合一批军用物资抵沪,尽快通关。下周吉川计划大规模转移共党战俘,是他们制造混乱趁机营救被俘同志的最佳机会。

沈图南面上不显,心里已经五味陈杂。

 

难怪叶长风着急出院,原来是吉川又有新动作。在医院里的那些日子平和安定,他快忘记叶长风的身份,是站在对立面的敌人。

 

他为即将见到叶长风而欣喜,又为自己明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却还在期待见面的矛盾心情而感觉不堪。


 

“下周什么时候?”

 

沈图南向来不关心具体的行动时间,只从策略上做辅助和引导,他不习惯血肉厮杀的场面。

情报员沉默了几秒,还是如实告知。


 

“下周三凌晨两点,在淮海路华山路路口埋伏。”


 


 


 

5.

叶长风出现的时候,沈图南早已经在隔壁楼里等候多时,手里的望远镜还是多年前魏若来用过的那一个。

 

变故来得很突然,吉川比雷鸣想象得要更谨慎,半夜秘密转移战俘仍带足了兵力,两边一度打得不可开交,枪声在凌晨空旷的街道中回响,惊起几只飞鸟,附近的居民却没有一家敢开灯查看。

 

一片混乱之后活捉了七个前来救援的红军。


 


 

“こいつらを始末しろ”

吉川让叶长风把眼前被控制住的七人解决掉。执行任务的小兵罢了,甚至不配沦为俘虏。

 

叶长风没什么表情地应下了,上膛开枪没有丝毫犹豫,前后不过十几秒,面前被强迫跪着的人就躺在地上没了呼吸。


 

杀伐果决。这是汪先生对叶长风的评价。

沈图南是知道的,但今天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他杀人,杀害的是自己的同胞。他们在死之前仍没有屈服,用凶狠的眼神盯着面前的年轻人,直到被子弹贯穿心脏。


 


 

吉川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拍了拍肩邀他上车。叶长风拒绝了,他一脸嫌恶地用手帕试图擦去身上溅上的血迹,表示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要回去洗掉脏东西。

 

许是他对共党不加修饰的厌恶表情取悦了吉川,吉川也不再坚持,带人上车走了,留叶长风一人在空荡的街头,身边只有无数具尸体与他作伴。


 


 

 

沈图南等了一会儿,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时才悄悄靠近坐在沿街石阶上抽烟的叶长风。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去,明明这人刚才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杀掉了自己的同志,现在过去说不定自己也会被他杀了灭口。

 

但沈图南还是去了。


 


 

 

叶长风的警惕性很强,在沈图南离他还有两米远时就猛地起身回头做出了防御姿势,手中还握着刚才杀人的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图南察觉到对方看清是自己后眼中的狠戾瞬间消散了,甚至有一瞬慌乱的无措。

叶长风收回枪坐回地上,掏出一根新的烟,却怎么也点不着火。

 

沈图南蹲在他面前,从他手里拿过火机,左手拢在一旁帮他点火。

 

“身体还没好就少抽点。”

 

叶长风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并不答话,沈图南也不在意。

 

“你脸上的血快干了,不好洗。”

沈图南伸手比划了一下,叶长风仍不说话,只是兀自抽着烟。


 

“要跟我回家吗?”


沈图南说着,凑近了一点抬手擦掉他脸颊上猩红的血迹。或许是昏暗的路灯作祟,或许是叶长风孤零零的身影太单薄,沈图南觉得眼前的人快要和爆炸案时抱着档案在路边等自己来接的魏若来重合,脱口而出的话连自己也惊了一瞬。
 

叶长风还是不答话,但微颤的手暴露了他的内心。


 

他都看到了吧。他会怎么想我。

为什么还要带我回家。


 

我可以跟他走吗?

只是留宿一晚没关系的吧。


 

但我还有任务没完成,如果………

还是算了。



 

想到这,叶长风似乎下定了决心。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又长长地吐出这口气,才开口。


 


 

“沈图南,我知道你是谁。”

他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孤雁。”

用的是肯定句。


 

“魏若来叛逃后,就说动了你加入地下党,不是吗?”


 

“我不杀你只是想看看你要玩什么花样。shao少多管闲事了。”


 

沈图南被他突然竖起的刺戳到,一时沉默了下来,对方却并不放过他。


 

“跟你回家?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


 

“这个,这个,还有那边几个。你看看清楚,沈图南,我杀了你的同志!”



 

叶长风的声音并不大,沈图南却被他的气势震住,不知该如何回应。


 

是的,他们立场相悖,甚至刚当着自己的面杀了数名与自己有相同理想信念的同志。


 

而他居然因为一己私欲想要把人带回家。


 

他被叶长风的话刺痛,沉默地离开了。

只剩那个单薄的身影,在街角坐了很久。


 


 


 

6.

那日不欢而散后,沈图南也曾见过叶长风几次,均在饭局上,他现在大部分时候都跟在吉川身侧,看起来十分受器重。两人再无交流。


 

沈图南这时候已经喝多了,脑子里一会儿是魏若来笑着叫自己先生,一会儿是叶长风靠在病床床头发呆的样子,一会儿是魏若来眼含着泪说正式辞职后决绝的背影,一会儿是叶长风在烟雾中猩红的双眼。


 

“先生,照顾好自己。”

“沈图南,我杀了你的同志!”


 


 

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偏偏同样牵动他的情绪。沈图南手里把玩着魏若来当年辞职时郑重还给他的央行徽章,思绪越飘越远。


 

入职时是他亲手帮魏若来戴上徽章,拍拍他的肩,让他力争上游。

离职时魏若来毫无留念地取下徽章,眼神里全是压抑的愤慨和失望。


 

当时自己恼羞成怒把徽章摔了出去,最后还是从角落里小心捡起抹掉灰尘,每天戴在自己胸前。


 

这枚徽章就像两人从未宣之于口的对彼此的承诺,是专属于沈图南和魏若来的“戒指”。他突然觉得这些天自己和叶长风的纠缠不清有些荒谬,甚至生出一丝背叛魏若来的愧疚。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心想。


 

 

叶长风走进酒馆时,一眼就看到沈图南坐在角落里,而他面前的桌上已经摆了十来个空酒杯。

 

他正准备换一家酒馆,沈图南却像感知到他的视线一般,转头朝门口望过来。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叶长风就知道男人已经醉得不轻。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朝他的位置走过去。


 

他记得沈图南胃不好,没人管他照这样喝下去发展成胃溃疡明早就要被送医院。

反正看现在这情形,以自己对他的了解,明早他就会断片忘记今晚见过谁、做过什么事。过去看看也无妨。


 

 

“这么喝,你胃不要了?”

叶长风走过去把他手中的酒杯夺过一饮而尽,眼神扫过桌上放着的徽章。


 

“若,若来?”

沈图南猛地抬头,头晕得厉害,看不清逆光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还是若来。叶长风自嘲地笑了,比哭还难看。

先生果然还是只喜欢以前那个温良顺从的魏若来。也是,谁会喜欢两手沾满鲜血的杀人机器呢。


 

但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去做。所以从前那个魏若来早就死了,现在只有叶长风。


 


 

 

叶长风一把把沈图南拽出小酒馆,推到小巷的墙上。恶狠狠道:

 

“沈图南,你很想他吗?”


 

沈图南靠在墙上,被冷风一吹人也清醒了大半,终于看清眼前的人是谁。


 

今晚的叶长风有哪里不一样了,不再像一潭无波死水,沈图南感觉他被一股悲伤又不甘的愤怒笼罩,却想不明白这情绪来自哪里。

 

叶长风眼睑微红,隐隐泛着一层水光的眼睛和沈图南记忆中的人完美重合,他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瞪着,竟把刚才要和叶长风到此为止的想法完全抛到了脑后。


 

“回答我!你就这么想他吗?”

见他不说话,叶长风又问了一遍。


 

沈图南莫名地生出一丝心虚。

他不可能口是心非说出自己不想魏若来这样的鬼话,但直觉告诉他给出肯定的回答会让面前的人更难过。他红着眼睛执拗地等待沈图南的审判,看起来马上要碎了。


 

 

沈图南伸手去够叶长风的指尖,想把人拽过来些。他的沉默在叶长风眼里只会是默认。

 

叶长风甩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身体却更贴近。

“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你是长风,我知道。”

沈图南下意识地再次要去牵他的手,这次叶长风没有躲开。


 

“我知道的。”沈图南将人揽入怀里,在他耳边又重复了一遍。


 

沈图南的回答给了他宽慰。

不管是从前懵懂稚嫩的魏若来,后来成长到足以和沈图南并肩作战的魏若来,亦或是现在背负了太多、双手不再干净的“叶长风”,沈图南永远都会被自己吸引。


 

魏若来想念这个怀抱太久了,像雏鸟归巢一般感到了巨大的安全感。这是他成为叶长风之后少有的放松时刻,在只属于他的港湾里。


 

他微微收紧了手臂,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叫他,就像这些年无数个夜晚他做的那样。


 

“先生。”


 


 


 

8.

沈图南醒来的时候躺在沈公馆自己的大床上,张妈说是黄包车夫把他送回来的,送来时已经被打晕了,吓得张妈以为人被打劫了,但身上没少任何东西。


 

他昨晚好像又梦到若来了。

但想不起来梦的具体内容。


 

好在他早已习惯魏若来只出现在自己的梦中,没多想,喝完张妈准备的醒酒汤,收拾好去上班了。

 

那之后,沈图南仍在各种场合里下意识地寻找叶长风的身影,无果。


 

 

但生活和工作总要继续,他没去计算到底过了多少天,只记得那是一个深秋的夜晚,他再次见了叶长风。

 

他好像又瘦了,一米八几的个子蜷在客厅的沙发上只有小小一只,走近时闻到很重的血腥味。

 

张妈这周休假,沈公馆里没有别人能为他开门。而有这座房子钥匙的人只有魏若来。


 

难道…………


 


 

沈图南感觉自己被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笼罩,他甚至产生了一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情绪,怕走近会惊扰这场美梦。但他很担心那人的伤势,同时也太想听他亲口承认这个荒谬的猜想。于是他径直朝睡梦中微皱着眉的人走去。


 

“若来?”

沈图南轻轻抚上了他蹙起的眉头,手指还没碰到他的时候魏若来就睁开了眼,眼神还是他常在叶长风眼中看到的警惕和敌意,在看清是他之后才瞬间软化下来。


 

“先生。”

一张嘴却已经带上哭腔。


 

沈图南半跪在他身边,视线与他相平,有太多话想问,最先问的还是他的伤。


 

“没什么的,先生。”

魏若来摇摇头,声音还有些虚弱,“只是手臂中了一枪,来之前已经去医院处理过了。”


 

沈图南一时哽住,他想问中了一枪还叫没什么?但又想起叶长风这些年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手臂中一枪大概真的算不了什么。


 

他不敢去想魏若来这几年经历了什么才从那个鞭伤上药也会喊疼的少年成长为今天这样身受枪伤还有余力来安慰自己的坚强模样。


 


 

魏若来见他表情愈发凝重,换上了更欢快的语气,还在安慰对方。

“真没事,先生。他们六个军官打我一个,才只受这点伤,值了。”


 

沈图南叹了一口气。

“若来啊。”


 

“嗯。”

魏若来有点哽咽。


 

“在先生面前,可以不用这么坚强的。”


 

魏若来点点头,眼泪快挂不住了,赶紧低头抬手抹掉。


 

沈图南再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避开他右手的伤口将人搂进怀里,埋在他颈侧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感觉魏若来是真的还活着。


 

真好。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抱了一会儿,感觉到对方凉凉的眼泪滴在自己肩膀濡湿了衬衣,沈图南才拉开一点距离,掏出手帕帮小花猫擦了擦脸,才开口问道。

“叶长风是怎么回事呢。”


 

魏若来也知道躲不过这一场“问责”,只能老实交代。


 


 

“gm政府向日方倒戈后,比起金融专家,组织更需要的是一个懂得见机行事、也有自保能力的人潜伏到日方高层身边。叶长风是我的新身份。”


 

“那雷鸣也不用连我都骗吧?”


 

魏若来僵了一瞬,抬眼看了看沈图南的表情,才继续说。

“那个是我的主意,我知道这一去九死一生,怕您一直等我。”


 

“那现在呢?任务完成了吗?”

沈图南把声音放得很轻,像在哄小孩。


 

“嗯,今天吉川把他们在满洲军事布控的地图给我看了,还有居留上海日本要人名录,我也拿到了。没人发现。”


 

“那这伤是?”


 

“回来路上碰到两个日本军官在轻薄…我同事,本来解决完就准备走,没想到他们有同伴在附近,就中了一枪…”


 

沈图南注意到了他语气中不自然的停顿,又回想起之前他秘密调查叶长风的那些资料。

“哦……同事。江小姐?若来的未婚妻?”


 

“不、不是!是组织安排配合我行动的机要员,为了方便见面才假装有婚约的。”


 

沈图南没接话,魏若来以为他不信,慌慌张张地保证,先生不信可以去问雷鸣部长。


 

许久没在这张脸上看到这么多生动的表情,沈图南几乎是立刻就被他可爱的样子逗乐了,伸手捏了捏脸蛋子。


 

“信信信,我的小未婚夫。”


 


 

??


 

魏若来反应了两秒,脸一路红到了耳根。


 

“我才没答应过……”他没什么底气地反驳。


 

沈图南一手抚上他的脸,额头抵着额头,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问他。

“那现在问,你愿意做我的未婚夫吗,若来。”


 


 

魏若来红着脸没说话,沈图南的唇就迫不及待地贴了上来,那是一个不含太多情yu的吻,他只一下下轻啄着对方的嘴唇,像对待最珍贵的宝贝。


 

“你可以慢慢考虑,若来。”

“我会永远爱你,在你身后。”


 


 

“嗯。先生。”


 


 


 


 

Fin.

对不起姐妹们,我的水平有限,车真是开不了一点🧎🧎

评论(21)

热度(368)

  1. 共2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